《鲁迅传》③ | 一百多年前，他也曾被“骗婚”

今天，我们继续阅读《鲁迅传》。

昨天，我们读到鲁迅的日本留学经历。留日期间，鲁迅遭受白眼、屈辱与歧视，但他始终未曾放弃。在处处碰壁、走投无路的境地下，鲁迅因受“进化论”影响，毅然踏上了救国救民的希望之道。

然而，命运是无情的，鲁迅又是敏感的。当现实打破了他的乐观信念时，他心理上会发生怎样剧烈的反应呢？又是什么事情将他再一次推近绝望的深渊呢？让我们开始今天的阅读吧！

灵魂枷锁

鲁迅毕竟不是小孩子了，他对命运之神的恶意，不再像童年时候那样懵然无知。他在理智上确实有错觉，但在下意识里，他的实际人生体验还是会深深地影响他。

他此时正信奉一种启蒙主义的乐观信念，但这乐观的信念本身，却又分明受到他另一些情绪的持续侵蚀。 

就在那启蒙主义的乐观信仰催促他拿出坚定不移的方向时，另一种深藏的怀疑却伸出手来，在半道上截住了它们。

在那个意气风发的启蒙者姿态的背后，实际上是一颗被各种矛盾纠缠住的犹豫不定的灵魂。

灵魂的矛盾必然会在行为上表现出来。当时的东京，正是中国流亡者云集的地方。许多反抗清朝的政治和军事组织，都以这里作为基地。

其中有一个光复会，主干都是浙江人，全神贯注于组织暗杀和会党起义，在反清组织中，态度特别坚决。

以鲁迅当时的救国热情，他很快就成为这些团体活动的积极参加者。演讲会也好，讨论会也罢，常常都能看到他那双专注的眼睛。

可这仅仅是他的一面，他还有完全不同的另一面。既然参加了光复会，就要接受领导人的指派，可鲁迅却不愿意不分青红皂白地一律接受。

虽然鲁迅有报国的热情，却不是一个愿意将自己完全交给别人的人，他不能无条件地相信别人。

时间稍长，他对卑劣人心的体验，对一切冠冕堂皇东西的习惯性怀疑，势必会一点一点瓦解他的冲动，使他重新犹豫起来。

婚姻牢笼

其中最能够表现他这时候的行为矛盾的，还是他对婚姻的态度。

他到日本不久，就接到母亲来信，说已为他订了亲。女方名叫朱安，是按旧式规矩教养大的，不识字，也没有见过他，但母亲见了喜欢，便托人说媒，订了这份亲。

这是典型的包办婚姻，鲁迅的第一反应自然是反对，并要求退婚。就这样，母亲的第二封信很快就来了，说不能退婚。

鲁迅只好后退一步，提出两个条件，一要朱安放足，不再缠小脚，二要她进学校念书，学认字。

显然，他这时对自己的婚姻还抱着希望。即使不能自己选择，也想尽量将它改造得符合理想。可是，母亲的第三封信又来了，传达了朱安的意见：鲁迅，你想多了。

鲁迅没有立刻回信，似乎是想推迟选择。可没过多久，母亲的信又来了，说自己病重，要他速归。

当鲁迅匆匆赶回去、跨进家门的那一刻时，他终于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。母亲哪里有病，不过是诳他回来完婚的借口罢了。

事已至此，鲁迅只能接受了。他如期出席婚礼，头上还装了一根假辫子；婚后第二天，也按着习俗随朱安去娘家“回门”，似乎是愿意尽量地符合礼数。但是，这并不表明他真愿意屈服。

婚后第三天，他就搬到母亲房中去睡；再过一天，更干脆离家远行，回日本去了。

当他作出这个选择的时候，他脑子里正有两个世界。一个是绍兴家乡充满传统伦理和习惯意识的世界，另一个则是充满理想和抱负的东京留学世界。

心如死灰

鲁迅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后者，可他没有想到，就算在东京，也有一连串烦心的事等着他呢。

先是办杂志的计划流产，然后又是新书滞销，一次次打击消磨了他最初的狂热与信心。

他开始变得怀疑和犹豫，也就在这时，绍兴老家又一次向他撒出网来：由于家庭生活困难，母亲希望鲁迅能回国谋生，以养全家。

1909年八月，鲁迅黯然离开了东京，结束了十年的求学生涯。

十年前，他怀着寻找国家和个人出路的热情离家远行。十年后，他却为承担并不愿意承担的责任而返回故乡。

鲁迅一回到国内，便在杭州的浙江两级师范学堂担任起了生理和化学教员。此时的清廷已经摇摇欲坠，社会各界一片黑暗。即使身在新式学堂，空气也一样浊重难堪。

然而，随着辛亥革命的爆发，几乎一夜之间，中国就变了颜色。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孙中山取代了宣统皇帝，千千万万中国人也由清廷的奴隶变为民国的公民。

武昌起义后一个月，革命党人王金发带着军队抵达绍兴。王金发到绍兴不久，便委任鲁迅为绍兴师范学堂的校长。天地突变，新的时代难道真的开始了？

残酷的事实，再一次让鲁迅心灰意冷！王金发在当地绅士们的吹捧下，得意洋洋地摆起了都督的威风。

原先穿布衣而来的革命党人，不上十天便纷纷换上了皮袍子，腐败的速度一点都不比旧官僚慢。在鲁迅眼里，绍兴再一次成为毫无希望的黑暗之城。

也就在这个时候，由于许寿裳的推荐，南京临时政府的教育部长蔡元培邀请鲁迅去当部员。这无疑是向他开启了一扇逃脱绍兴的门户，他当然要夺门而出了。

从1912年到1925年，鲁迅跟随着教育部走南闯北，最终在北京落户。然而，看似安定的北京，却随着袁世凯称帝的欲望而变得波谲云诡。

鲁迅是随蔡元培北上的官员，属于南方的革命党，因此，他格外容易引起特务的注意。

为了让特务们放心，以达到自保的目的，鲁迅开始了“玩物丧志”的生涯。他抄碑，看佛经，读墓志，常常要到半夜一两点钟才休息。

买来的汉碑拓片大多残缺模糊，抄起来极费心思，有时候抄清一张要好多天。这种工作既能远祸，又能消磨长夜，鲁迅居然渐渐生出校勘的兴趣来。

一夜连一夜的孤灯枯坐，时间飞快地流逝，一眨眼，竟抄了五六年之久。

仗着童年时代养成的天性，也因为青年人的乐观和天真，鲁迅一直都没有认真去正视自己的命运，也一直不愿意放弃乐观进取的理想。

可是现在，他不但被迫回国谋生，更满饮了回国之后的十年人生苦酒。即使再不情愿，他也只能承认，自己已经被赶进了一个深坑。

环顾四周，似乎都没有爬出去的可能，那就干脆坐在里面等待，任凭你什么东西，包括死亡，都请来吧！

结语

今天，我们读到鲁迅从日本留学归来后的十年生活。婚姻的不满、政局的动荡、希望的破灭，使得鲁迅陷入人生的低谷。

他似乎已经坦然接受了命运的安排，不再做无谓的反抗，也许“形如槁木、心如死灰”正是他此时的真实写照。

然而，就在鲁迅自以为无望，只能“待死”的时候，从那深坑的上面，却又悄悄地垂下了一根绳梯。

那么，这根救命稻草到底是什么？它真的能够使心如死灰的鲁迅重新燃起希望吗？让我们期待明天的阅读吧！

今日话题

在理想与现实的冲突前，鲁迅渐渐迷失了方向。在那充满黑暗、毫无光亮的深坑中，他已然斗志全无。

那么，在你的人生中可曾经历过如此黑暗的时期？你又是凭借什么度过难关的？欢迎在留言区分享你的故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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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要参考资料：王晓明《鲁迅传》